黑山禽流感调查：诊断失误与假疫苗

农业部10日发布，辽宁省锦州市北宁市发生高致病性禽流感疫情。

据新华社报道，11月6日，辽宁省锦州市北宁市养殖户饲养的鸡出现死亡，即报告给辽宁省动物卫生监督管理局。11月8日，辽宁省初步诊断为疑似高致病性禽流感，并立即采集病料送国家禽流感参考实验室进行确诊。11月10日，经国家禽流感参考实验室确诊，疫情为H5N1亚型高致病性禽流感。此次疫情涉及4个乡镇，共死亡鸡300只。
                        
农业部接到辽宁发生疑似禽流感疫情报告后，立即安排赴辽宁省防控高致病性禽流感应急预备队的人员指导当地开展防控工作。当地政府按照国家有关规定，组织农业、卫生等部门采取了紧急免疫、封锁、扑杀和消毒等一系列防控措施。疫点周围3公里范围内扑杀家禽250.6万只。

诊断之误

辽宁疫情的迅速蔓延，引起从总理到社会各界的高度关注。

“开始时由于当地的检测工具比较简单，所以(黑山县禽流感疫情)当时诊断为新城疫，这个报告当时还是我写的。”国家新城疫参考实验室一位工作人员告诉《第一财经日报》，“不过后来哈兽医检测为禽流感，现在已经改过来了。”

新城疫，俗称鸡瘟，是由副粘病毒引起的一种主要侵害鸡和火鸡的急性、高度接触性和高度毁灭性的疾病。临床上表现为呼吸困难、下痢、神经症状、黏膜和浆膜出血，常呈败血症。上述工作人员表示，事实上，新城疫与禽流感无论是症状还是病毒、本身都有很大的区别。

黑山县疫情蔓延，也引起了国内一些地方专业人士的重视。

湖南畜牧兽医研究所所长肖兵南表示，疫情蔓延可能存在三个问题：一是，疫苗所针对的病毒跟发生的病毒型号不相符；二是，疫苗注射的有效性存在问题，有的可能没有注射到体内，也有可能打进去后，由于操作快，疫苗又出来了；三是，疫苗的生产企业的质量存在问题。

肖兵南表示：“现在各个地方的检测设施都比较简单，要进行疫情的确定必须要到国家唯一的指定机构即哈兽医进行鉴定，从采集样本到送到哈兽医，再到出来结果，需要10~15天的时间。这会耽误很多事情。”

他告诉记者，湖南的禽流感疫情被控制住了，整个过程中，做了几件事情：首先是“灭火”，把带翅膀的鸡鸭鹅都埋掉，同时进行消毒工作，然后再给没有感染的鸡鸭鹅注射疫苗。

肖兵南说，研究部门目前更应该去研究病毒流行规律和病毒的变化。

他告诉记者，现在中国的防控系统，就像灭火，哪里有疫情，就去哪里灭火，然后注射疫苗，其实同时还应作大量的调查，去研究病毒的毒性，包括候鸟什么时候到、鸡鸭造成的下游水污染都没有关注，仅靠注射疫苗是不能从根本上解除禽流感威胁的。

假疫苗之祸

据新华社报道，内蒙古生物药品厂(下称“生物药品厂”)未经批准，非法生产“鸡新城疫-传染性支气管炎-禽流感(H9N2、H5N28)三联四价灭活疫苗”，并销售到辽宁、河南、甘肃等省，经农业部查实，决定吊销生物药品厂兽药生产许可证。

据了解，正是因为使用了生物药品厂生产的疫苗却没起到应有的防疫作用，黑山县养殖户损失惨重。

“此事系个别销售人员的违法行为。”生物药品厂的母公司——金宇集团(600201.SH)一位中层表示，公司已诚恳接受处罚。

生物药品厂作为金宇集团的全资企业，占集团主营业务收入的1/2以上，对该厂的处罚决定将会对公司造成巨大影响。10日，金宇集团股票已经停牌。

金宇集团证券部人士表示，生物药品厂向辽宁黑山地区出售的疫苗是“鸡新城疫-传染性支气管炎-禽流感三联四价灭活疫苗”，但销量不大。

金宇集团10日发布重大事件公告称，生物药品厂由于管理不严，个别销售人员擅自将用于临床实验的中试产品在市场上销售，经农业部查实，作出吊销生物药品厂兽药生产许可证的决定。

记者注意到，公告并没有就生物药品厂是否具备生产“鸡新城疫-传染性支气管炎-禽流感三联四价灭活疫苗”的资格作出说明，也没有说明“用于临床实验的中试产品”在市场上销售的范围和数量，对辽宁省黑山县部分养鸡户使用该假疫苗后，为何没有起到防疫作用的问题也没有作出解释。

曾是“定点生产厂家”

据金宇集团方面介绍，生物药品厂是金宇集团的核心生产企业，是国家农业部定点生产兽用生物制品的厂家之一，也是内蒙古自治区唯一一家生产兽用生物药品和畜禽疫苗的企业。

根据该集团公开资料，生物药品厂拥有第一个通过农业部认证的强毒灭活苗GMP标准车间，生产牛、羊、猪、禽、兔、犬六大类，60多个品种、100多个规格的疫苗产品。

2004年，生物药品厂完成销售收入2.44亿元，实现利润6576万元,创历史最好水平。动物疫苗占全国市份额的15%以上，特别是五号病疫苗市场占有率达35%。

记者得到的该集团一份材料表明，2004年11月3日，国家农业部第415号公告批准7家企业生产禽流感灭活疫苗(H5N2亚型)，有效期为2年。金宇集团内蒙古生物药品厂即为其中之一。

知情人士透露，农业部当时是以便函形式，批准生物药品厂生产“鸡新城疫-传染性支气管炎-禽流感三联四价灭活疫苗”。但便函也要求，只可以作为中试产品在一定区域内试验，不可作为商品出售。

他表示，随着去年禽流感疫情的蔓延，市场对疫苗的需求日益迫切。在这种情况下，农业部没有按照新药的申报程序下发新药批文，而是特事特办，以行政批文的形式允许金宇集团生产禽流感疫苗。

而日前，农业部公布了正式批准生产禽流感疫苗的9家定点生产企业，生物药品厂并没有进入定点名单。

金宇集团对此曾公开表示，生物药品厂是目前国内唯一同时获得禽流感和口蹄疫疫苗生产许可的定点厂家，但根据有关规定，为防止交叉感染，只能生产一种疫苗。因此，公司已将一条禽流感疫苗的主要生产线改建成口蹄疫疫苗生产线，“今后将侧重以生产口蹄疫疫苗为主”。

上述知情人士认为，一些生产厂家争先恐后地生产和销售防治禽流感疫苗，主要是看好疫苗市场销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