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医改必须坦诚面对公共舆论

医改问题一直牵扯着国计以及民生的双重神经。对过去医改成功与否姑且搁置不论，但是新一轮医改该如何走，却是怎么也无法回避的重大改革命题。正因为此，任何一次与医改相关的新闻，都可能成为一粒投入利益之湖的石子，总会激起一圈圈的舆论“涟漪”。从相关机构当初石破天惊的一语“中国医改不成功”之判，到最近国家11个有关部委组成医疗体制改革协调小组，莫不如是。

正是因为医改关乎民生之重，关乎利益调整之难，关乎改革向何处去，所以从一开始，医改问题就注定成为一个必须公开讨论的话题。事实上，医改也早已成为全民讨论的热点，也当然地成为舆论关注之焦点。但是，这种热点与焦点之下，并非全无阴影——鉴于我们正处在一个新一轮医改政策制订的敏感时期，我们想指出的是，医改必须坦诚面对公共舆论。之所以这么说，源于最近的一次变相“封闭”的高峰论坛：《中国青年报》报道，9月16日在上海举行的一个健康产业高峰论坛上，绝大多数演讲者由于“太敏感”等原因，不愿意透露姓名。一些人甚至要求会场文字速记删去他们的发言。

“不愿透露姓名，并删去发言”，这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现象。既然是一个以医改这种公共事务为主题的公共论坛，便是各逞其是，各言其利，直陈各方观点，吸引各方注意，进而提供公共判断、增进公共理性的所在，在这里，公开与坦诚、开放与宽容都是应有之品质。但是，“不愿透露姓名”如何体现公开与坦诚，“删去发言”又怎样体现论坛的开放与宽容？医改应有的“商议性民主”如何体现？难道，医改之争已经沦落成为小范围的“密谈”了吗？难道我们再也不能公开讨论医改了吗？

如果仅仅是一次行业内部会议，倒也没什么。但必须注意到的是，此次高峰论坛并非没有一丁点官方色彩。通过查找论坛的相关资料得知，参加论坛的对象主要有：医院院长、制药公司ＣＥＯ及高层管理人员、医疗器械制造公司ＣＥＯ及高层管理人员、医疗协会、学院和研究机构的学者及专业人员、政府医疗政策制定者等。一应政府高官、专家学者、行业巨头，并且探讨的是有关医改的“宏观政策及制度问题”。在这种情形下，不具有开放性、不公开透明的论坛难免会使人怀疑，它是不是在为一次利益的合谋提供机会。

而且，此次高峰论坛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背景，就是在不久前，国家发改委在承认医疗改革不成功的同时，也给出医改的五年时间表。所以论坛的主题就是“中国医疗改革的希望之路”。在此情形下，这个“希望之路”该是什么样子，没有道理不让关注它的并且利益攸关的公众知晓。但令人遗憾的是，“不愿透露姓名，删去发言”却成为论坛的一大特色。我们也就很难说，这是坦诚面对公众舆论的表现。

不必讳言，我们对于“不愿透露姓名，删去发言”的警惕，正是对于一种不透明、不公开做法的本能警惕，而这样的一种本能，不仅来自于对公共政策必须公开的规则的粗浅认知，而且得益于过去一些以改革为名行利益瓜分之实的深重教训，同时更因为医改本身的敏感性与相关性。这是一个事实，一直以来，相关方面对于医改一直持回避态度，讳莫如深。比如，在医改全民讨论如火如荼之时，在一次全国卫生厅局长专题培训班上，卫生部一位高官在讲话中明确表示：不要争论医改成功与否。因此，这种警惕实则是一个更加重大的提醒。

当然，医改进入全民讨论以来，舆论压力一直很大，这也许可视为“不愿透露姓名，删去发言”的一个理由，但是无论如何，这却不能成为医改拒绝面对公众舆论的理由。显然，与公开、坦诚相比，回避必然招致更大的舆论压力。而且更重要的是，一切公共政策，以及一切参与制订公共政策的行为，都必须做好承受舆论挑剔甚至批评的勇气。这是起码的担当，必然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