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论坛]取消“点刀费”能否一刀切

    3月1日起，根据北京市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的通知，北京各医院将取消手术点名费。与此同时，《中国青年报》与搜狐新闻中心合作实施了一项题为“你赞成取消手术点名费吗”的最新在线调查发现，48.5%的人赞成，41.7%的人反对，还有9.8%的人表示“说不好”。5月中旬，湖南省也开始实施取消手术点名费的政策。
    这项为减轻老百姓就医负担的举措为何竟有许多的人反对？权衡医患双方利益，一刀切式地取消手术点名费是否符合我国目前的医疗现状？各个专家有不同的看法。

特邀嘉宾
向克用  湖南省卫生厅规划财务处处长
徐  林   北京中医药大学附属东直门医院骨科中心首席专家 
侯生才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朝阳医院副院长
王北京  北京大学第一医院法律事务室主任
支修益  首都医科大学肺癌诊疗中心主任

组织整理/吴凤清

向克用    取消手术点名费利大于弊
    2006年5月16日，湖南省物价局、湖南省卫生厅联合发布了《关于取消专家手术点名费的通知》，至此，在湖南省沿用了多年的医疗临床点名手术、点名麻醉、加台手术、康乐待产等特殊服务收费已经被全面取消，患者就医按照正常医疗排班接受医疗技术服务，不再因选择医技服务人员和安排手术时间而额外交纳费用。从目前看，取消点名、加台服务收费，医患双方反映平稳。
    应该说，点名手术、点名麻醉和加台手术等特殊医疗服务项目的实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医疗服务取向过分集中的现象，也得到了医疗行业和社会的普遍认可，但在执行一段时间后，这种制度的弊端也逐步暴露出来。
    一是形成了患者就诊的思维误区。在上述特殊医疗服务开展一段时间以后，在患者就诊时慢慢形成了一种思维方式，那就是“不点名就难以保证高水平的医生接诊”、“不加台就排到人家的手术后面了”。虽然医院在医生排班时都考虑了高年资医生诊疗的合理搭配，也会根据各个患者的情况安排手术先后，但患者都无法了解到，即使了解到也不会相信。
    二是对未申请者存在一定的不公平性。在手术时间安排相近时，对一部分因经济原因无法申请特殊医疗服务的患者来说，医院在排班时当然会优先考虑特殊医疗服务申请者，这对未申请点名者也是不公平的。
    三是影响了低年资医疗技术人员的锻炼和提高。对于医疗机构来讲，点名加台特殊医疗服务都集中在少数几个医技人员那里，低年资医疗技术人员上台的机会相对减少，难以主诊、主刀，这对这部分人员的锻炼和提高很不利，从医疗机构的长远发展来说也是不好的。
    四是造成了医疗技术人员服务量和收入的不均衡。点名、加台服务造成了事实上的服务量不均衡，高年资医疗技术人员服务量过于饱和，低年资医疗技术人员服务量不足，进一步造成了收入分配的不均衡，也影响了医疗机构和医疗市场的稳定。
    五是不利于降低医药费用负担。点名手术等特殊医疗服务的开展，虽然满足了一部分经济条件相对较好的人员的特殊需求，但对绝大多数患者来讲，医药费用的负担是提高的，这也和当前的降低医药费用负担的大政策不相符。
    在考虑到上述制度的弊端后，湖南省于2003年对点名手术等特殊服务价格进行了调整，确定除了服务量相对较多的湘雅医院、湘雅二医院和湘雅三医院以外，全省其它各级各类医疗机构都不得再开展点名手术等特殊服务。今年年初，根据卫生部开展医院管理年的要求，为进一步提高医疗服务质量、降低病患者的医药费用负担，解决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湖南省物价局、湖南省卫生厅又进一步取消了湘雅医院、湘雅二医院和湘雅三医院的点名手术等特殊医疗服务项目。

徐林    取消点名手术，无异隔靴搔痒

    2006年3月1日，北京地区取消了点名手术。一石激起千层浪，各界人士众说纷纭，对此笔者试谈些粗浅认识。
    点名手术的出现反映了当时医疗领域的两个问题，一是医疗资源欠缺和医疗资源的极度不平衡，许多患者无法获得满意的医疗；二是医务人员的劳动价值无法体现，就如同当时的民间说法一样“拿手术刀不如拿剃头刀”。点名手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出台了。
    在医疗资源方面，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卫生支出曾经一度占到政府总支出的6%，而到2002年，这个数字已经下降到4%。在今年3万多亿元的财政预算中，仅有1200多亿元用在医疗领域。这个比率不仅远远低于发达国家，而且也低于大多数发展中国家。目前，全国的医疗资源80%在城市，20%在农村；先进设备和优秀人才基本集中在大城市大医院。老百姓得了病在当地得不到有效治疗或者不相信当地医疗机构，纷纷流向大城市大医院。
    在医务人员劳动价值方面，目前政府投入很少，每年的拨款仅占医院总收入的7%～8%，其余90%以上都是靠医院自己的医疗服务得来，而多年不变的低劳动价值体系，迫使许多医院走进了“以药养医”的怪圈。
    时代的变迁，医疗领域的问题却日益突出。而此时取消点名手术费却又没有任何相关的配套政策来解决医疗资源和医务人员劳动价值的问题。这不禁让人们产生疑问，这是在纠正当初决策的失误（如许多媒体所说点名手术费弊大于利），还是为了缓解群众对看病的强烈不满而实施的类似于“平价医院”的政府形象工程呢？取消点名手术费，究竟能够在多大程度上缓解看病难、看病贵的问题?
    取消点名手术费吸引了广大群众和媒体的眼球， 一时间，赞同者和反对者争论得不亦乐乎。有人认为，手术点名费是一项相对不公的收费制度，出价高者享受好的医疗资源，加剧了医疗的不公平性。从这个角度来说，取消“点名费”有其合理和进步意义，这对所有就诊的患者来说更加平等。某媒体分析手术点名制度的推行，使医院里手术科室和非手术科室人员收入形成了很大差异，这样也造成了医务人员在择业时心理上的差异。试问：解决了内外科医生之间的心理不平衡，能够解决医务人员劳动价值偏低所产生的心理不平衡吗？
    在社会各方热谈关于取消点名手术费的时候，笔者却被一项调查所吸引。在某媒体的抽样调查中，大部分群众选择了这样一个选项“仅靠取消‘点名费’解决不了根本性问题”。这反映了群众的真实心理。大家议论的表面上是点名手术的种种弊端，实质上是对就医环境不断恶化的一种应激反应。从哲学角度来讲，本质决定现象。不触及本质，不可能有根本的改变。
    某学者认为，追寻“点刀费”产生的根源，还是因为目前医疗体制的畸形，导致医生的技术价值得不到体现。如果主管部门不从医疗体制入手，那么叫停“点名费”后，可能又会衍生出其他形式的额外收费。整治乱收费问题绝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中医讲究辨证论治，不被一些表象所迷惑。笔者认为目前的医疗领域如病重的患者，点名手术费也许是发热一类的表象。如果只单纯解决发热问题，病情可能会继续恶化。只有标本兼治，才能最终解决问题。

    ……

    全部内容请见《中国医院院长》2006年第14期杂志